大学食堂一向是八卦的集会所，只要经常在食堂里吃饭的话，就很容易见到一些所谓的学校的传奇人物，还有大家兴致勃勃地流传的绯闻主角们。然后一边吃饭一边评论几句，这就是大多数学生的习惯。

曹丕是第一次跑进学校的食堂，身为学校的风云人物，虽然对周遭的目光已经习以为常，但是“在学校食堂吃饭”这件事情上，曹丕是遇到生平头一遭尴尬了，尤其还是在赵云面前。

食堂是不能刷信用卡的。

这是一般人来说常识，但是对曹丕来说却是时事新闻。

“厄……你有学校的饭卡吗？”赵云望着曹丕用他那张英俊的脸露出呆滞的表情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地有多愚蠢。

“那边的窗口可以用现金买饭票。”站在他们后面看了半天曹丕的小学妹红着脸蛋指指ATM机器旁边的充卡窗口。

“现金啊……”曹丕皱眉。他钱包里本来就卡比纸币多，再加上前两天和三成吃饭的时候被敲诈了一笔，现在一分钱现金也没有了。而且小学妹又加了一句“ATM机现在维修”的致命一击。

最有钱的人却吃不起食堂的饭。曹丕忽然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无力感，而且还是第一次和赵云吃饭，真是太没面子了！这是曹丕人生中的第二次耻辱，第一次是他爸喝醉酒对他第三个后妈说“你爱怎么花钱怎么花钱”，对他弟弟说“你花多少钱就要学会赚多少钱”，对他说“钱给你，有多远死多远！”

曹丕紧握着能贷到五位数但是此时此刻却毫无用武之地的信用卡感慨人生的时候，赵云的声音在耳边听起来犹如天籁般治愈。

“我请你吧！想吃什么？”

再觉得没有面子但是面对赵云温和谅解的浅浅笑容，曹丕心理防线全线崩溃但是嘴上依然坚持最后一点点的自尊，然而在赵云看起来和小孩子闹别扭没什么两样的，然后两人一边上演了“不用不用”、“没关系啦没关系啦”的烂俗戏码，一边上了二楼。整个过程中曹丕脑内浮现得最多的一个影象是赵云微笑时右边脸颊的小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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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二楼的中间是一个高台，上面放两三张四到六个人的餐桌，平时给学生吃饭用，有什么活动的话，可以把餐桌撤掉，当中的高台可以作为舞台用，而且周围也设置了多媒体的插头。一般的学生不太会跑到高台上去吃饭，因为高台正对供餐窗口，而且又是整个楼面的至高点，坐在上面无非是给所有人看的。

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只有对自己非常有信心的人才会旁若无人地坐到上面吃饭。

三成有点小自恋，兼续永远生活在状况外，于是这两人在用餐高峰的时候坐到了高台正当中，还占了六个人的位置。

比起兼续中规中矩的牛肉拉面加卤蛋，三成只在冷饮柜拿了个奶昔杯愁不拉叽地有一口没一口地吃。

“啊啊？你刚说什么？”兼续嘴张地老大差点把汤喷出来，有点不敢相信听到的内容。

三成咬着勺子小小声，“我说，我有个……表妹，恩，表妹，和我差不多大也是大学生，在大学和男生那个了……呃……还是被强的……”

“打官司！！”兼续放下筷子，大义凛然地差点站起来，“那是犯罪！！三成你两年大法白学了吗？”

三成别过脸，更小声地自言自语，“就是因为学太好了，才知道强X罪的主体是女人……女人！！”

兼续还想嚷嚷地说点什么，被三成按下，“行了行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只是想和你探讨一下国际上同性结婚的问题而已……”三成憋憋嘴，兼续主修的是国际私法，不过看他那副青红交错闪烁的表情，三成知道和兼续吃饭时讨论这种社会民生问题的自己真是被雷劈到了！

“美国、加拿大还有荷兰吧……”没想到兼续接下来反应比他想象的平静，“这几个国家的民法中似乎对同性问题有规定的。”

“唔……美国不行……现在经济增长比我想象的困难……如果是加拿大的话，先留学两年再工作一阵子的话应该能拿到枫叶卡了……荷兰也不错啊，人少安静……”三成眯起一对儿杏眼自顾自地嘀咕。

兼续扒了口面，“荷兰，我班导说再过两年要移民过去……”

三成“哈？”了一下，“你们那个从来不笑的上衫谦信？”然后脑中开始浮现很多莫名其妙的泡泡，心里大叹“真看不出来！”

不知道他想到哪里去的兼续只是点着头，“恩恩……恩？赵云？？”

三成回头看，果然是赵云端着餐盘往这边走，后面还跟着……曹丕？？

早就知道曹丕一来学校就看上了组织部的赵云，于是聪明如他瞄了一眼就知道什么状况，对着正在用餐巾擦嘴巴的兼续说，“我想到图书馆借书，陪我去。”


赵云和匆匆离开的两人打了声招呼，没见到曹丕朝三成甩了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就那里吧！”曹丕指着一个角落的位置。

赵云虽然平时有点迷糊，但一看那个地方也有点迟疑，那个角落的顶灯比别的地方少，所以晚上有点昏暗，倒是成了学校里情侣用餐的最佳位置，走到跟前果不其然地见到三三两两的几对。曹丕大刺刺地落座，赵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地跟过去把盘子放下。左顾右盼地甚至还认出了偶尔来找兰丸窜门的关平也坐在那里，朝着对面一个没什么表情的小女生红着脸傻笑。

“那个……”赵云坐下后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好曹丕适时地接他话，“今天谢谢你了，下次我请你！”

赵云本来想说“这吃饭请来请去的不是没完没了了吗？”但是一抬头对上曹丕深邃的眸子，心下又想起阿黄，连带着又想起那次“Starbucks门口事件”，不知道怎么的感觉脸烫了起来，也不知道回答了什么，只好低头吃饭。

曹丕没动筷子，定定地看着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地触了下赵云的手指。

“和我交往吧……”

赵云猛地缩回手，动作太大差点撒了汤，人也险些往后倒。

为防止“Starbucks门口事件”再次发生，曹丕眼明手快地扶住他，但是心下却是难掩的失落。

“不愿意吗？”

赵云被他扶着肩膀，两人靠地很近，他甚至能感觉到曹丕的鼻息洒在脸上的痒痒感觉，抬头望向对方，那张英俊到让人屏息的脸，但却总是有很多心事似的老喜欢皱眉头。看久了那眉宇间小小的隆起，赵云忽然有种伸手去抚平它的冲动。

“你有貌有财，不应该有这样的表情。”赵云在心里说。

“果然是不愿意呢……”曹丕拉他坐好，脸上一片黯然。

赵云一时走神，被他过于低沉的讲话声音拉了回来。认识曹丕是因为学校的安排，会和他熟络也是因为一些巧合，但是在他的印象中，曹丕是个傲然自信的人，这样的声音和这样的表情，不合适他。

“不是……这个意思……”赵云勉强地组织语句，虽然是拙劣的安慰，但是他看到曹丕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我……我只是觉得……一下子没办法适应……”赵云挠了挠头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想法，“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做这样的要求……也许无法很好地回应……反正……反正……”

“恩！我明白了！”曹丕笑起来。

赵云嘴张了又合，“你明白了？”

曹丕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一时间无法接受和同性的我成为恋人是吧？”

赵云想了想，好象是这么回事。

“那么，我们应该可以先做朋友。”曹丕自己击掌，就这么决定了。

“呃……？”对曹丕说的“朋友不朋友”的觉得自己像个幼齿的小学生的赵云，怎么就想起来浅井长政当初在寝室里和阿市情意绵绵热线的内容。

看到赵云好象有所顾及的犹犹豫豫，曹丕表情一沉，有些失望地问，“你不想和我做朋友？”

赵云赶紧摇头，“没有啊……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对吧？”

曹丕直起身子露出满意地笑，“恩，没错。”

见到他笑地开怀，赵云也能感染到他的情绪似地释然地微笑，至少他不用看见对方愁眉苦脸的表情了。

觉得自己似乎得到要领的曹丕心情大好地举起筷子吃饭，啊呸！这啥玩意儿？！